結束了一周的休閑逗留。比爾告別了美麗、幽靜，然而蒙上一層憂愁面紗的奧爾巴尼。匆匆此行使他對經濟蕭條中的普通百姓的生活更有所了解。

安娜開車送比爾到機場。一路上她沉默寡言，把車速放得甚慢。比爾可以覺察到她離別的依依不舍。比爾告訴她，他還會來的。她只是噙著眼淚，深情地望著比爾。好像是說：再見難了。

比爾在亞特蘭大轉機直飛西雅圖，昨天傍晚到達。瑪麗到機場來接。分別三個月，比爾沒有發現她有什么變化，只是面龐消瘦了些，發鬢上仍別了一朵白花。

晚飯時，比爾轉達了安娜的問候，又談了比爾在奧爾巴尼的所見所聞。瑪麗嘆息道：

“跟不上電腦和高科技時代的發展，加上外國的激烈競爭，許多美國的夕陽產業早已岌岌可危。經濟回升時，問題的嚴重性暫時被掩蓋，到了衰退時期就暴露無遺了。我很同情奧爾巴尼居民的生活艱難。說實在的，大城市感到的壓力，比起他們來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只是我們的承受能力強些罷了。”

次晨10時，潘頓律師準時到來。瑪麗、戴安娜大嬸和比爾三個遺囑的受益人在客廳里迎候了他。今天，潘頓留著長發，鼻尖上架了一付深色的闊邊眼鏡，穿著一套灰蘭色的西服，顯得格外嚴肅。寒暄后，他從公事包里取出一個白色信封，用裁紙刀拆開后，向比爾們宣讀了一張淺藍色信箋上手寫的下述內容：

如果我突然去世，我的遺產按照以下的方式處理：

一、在西雅圖和邁阿密兩地的房產（包括其中的家具和收藏品以及汽車、游艇）全部歸女兒瑪麗·卡爾遜所有；

二、在波音飛機公司擁有的了全部股票和收益歸侄子威廉（比爾）·卡爾遜所有，以支持他繼續從事世界熱點的報導；

三、從銀行的存款中撥出五萬美元，饋贈給鄰居戴安娜·李德夫人，以感謝她多年來的生活照料；

以上三項之外，歸在我名下的其他動產和有價證券，全部捐贈給瑪麗·卡爾遜認定的慈善機構；

四、以上事項全權委托家庭律師威廉·潘頓執行。

2026年1月5日于西雅圖 

潘頓宣讀后，三人上前與律師握手，表示完全尊重老人的遺愿。接著，潘頓說明：遺囑是查爾斯于1月6日親手交給他的，并且鄭重告訴他，只有等他去世后三個月才可以向受益人宣讀其內容。

潘頓和戴安娜走后，瑪麗和比爾又交談了片刻。比爾們對查爾斯的考慮周詳和慷慨大方都表示欽佩。瑪麗說，遺囑立在他自盡前約兩周，說明他當時的心態已有重大變化，可惜家人沒有及時采取更有力的防范措施。比爾表示，作為一個非直系親屬，他對遺贈實在受之有愧。但也體察到他的廣闊胸懷：雖然他是這場經濟災難的受害者，但他沒有怨恨世界，而是以巨款支持他繼續報導世界。這是要他繼續揭露這場災難的深重，并探索造成的原因。叔父是一個真正的人道主義者。

（作者：楊冠群 前中國常駐聯合國亞太經社會副代表、中國聯合國協會理事、中國作家協會會員、中國人民大學客座教授）